牛社桥,生命的摇篮■刘燕红我出生于农垦兵团大力垦荒的年代,随着父亲母亲上山下乡到了牛社桥,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山村,成为我生命的摇篮。从蹒跚学步到能够跟着大孩子满世界疯跑的年纪,我玩累了就时常发呆,倚着家门望着对面挨着河的公路,大老远地看路上一辆辆老得吱嘎作响的自行车偶尔骑过来,踏自行车的人两只脚一上一下地运动。公路旁边的砖窑在不停地烧窑、打砖,工人忙忙碌碌、进进出出,直到日薄西山、夜幕初上时才收工。我的眼睛总想拨开云层、穿透夜色,但仍然看不清河的对岸是什么,有没有人家,有没有岁月,有没有海阔天空的世界?陪伴我的是小山村静谧的光阴,滋养我的是一口掩映在芭蕉树丛的清澈水井。白天大人们来来往往、洗洗涮涮,有清晨破晓便来打水的男人,也有踏着月色洗衣归去的女人,更有那一群趁着中午大人休息围着井边戏耍的孩子。松软的泥土下掘出的蚯蚓又肥又大,兴奋得男孩子们每只拿钓竿的手都扬得老高。女孩子跟着跑,一起来钓60米开外水塘中的野鱼。快乐的日子不分春夏秋冬,不分昼夜晨昏,头顶的那片蓝天里,阳光和月色默契地分工,把一切人间烟火笼罩在大自然和谐的光影里,然后顺顺当当地把所有孩提时光像流水一样送走。母亲说,那时生活困难,为了多挣工分,她和几个工友承包一片小山坡种玉米、山豆。山上有很多猴子,三五成群跑来掰玉米,一见人就四散逃开去。还有野猪不定期出没,有时一晚上就把庄稼全糟蹋了。我浑然不知自己最快乐的日子竟是母亲最艰难困苦的岁月,尤其是比我小三岁的弟弟降生以后,母亲愈发成为一个挣工分出色的女汉子,生产劳动大干起来,巾帼不让须眉,年年都拿先进。母亲说,不如苦中作乐,把日子过得充盈。也就因这些思想的逐渐沉淀,母亲便成了家庭领袖,往后的时光有苦有甜,有笑有泪,都能领着一家人乐呵呵地扛过去。父亲是一个老实人,一辈子就知道守本分。吃苦、受累,甚至吃亏,都一如既往地沉默,不料他也有杀伐决断的时刻。这件事暖了母亲的心,此后她一直夸赞着父亲。在母亲的多次讲述中我了解到:当年,我还是一个被母亲用背带背在身后挣公分的小女娃,渴了、饿了只会哇哇大哭,母亲只得每隔一段时间,就回家给我灌几口稀粥再回工地。有一天早晨母亲撞上了一件冤枉事,即张家的媳妇趁着大多数人出工偷吃了李家的鸡,赖起了凑巧回家料理孩子的母亲。母亲被栽赃却有口难辩,幸得父亲将村头村尾、屋前屋后搜了个遍,才将证据找出来,还母亲清白。那个年月,芝麻大点的小事也会闹得全村沸沸扬扬,甚至卷入“割资本主义尾巴”的纷争,弄不好名声全毁了。父亲一改往日的懦弱和隐忍,来回奔波,据理力争,以平日笨拙不畅之舌向大队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,使得工作组顺藤摸瓜查到了真相。否则,赔钱事小,失德事大,母亲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。几十年弹指一挥间,我那身体羸弱却信奉劳动真谛的父亲早已撒手人寰,坚强的母亲依然健在,并且多年来跟着我一起生活。我虽然在孩提时代结束后便远离了牛社桥那个小山村,但依然住在农村,在农村的小学工作。每当我驱车从自己的果园驶向城市的时候,就会看见沿河的铁路桥边有一处槟榔园,槟榔园后连着一片片芒果山。母亲摇下车窗望向那山、那河,总是兴奋地说,那就是她当年种玉米的地方,山上的猴子一见人就炸锅似地逃,也顾不上腋下夹着的若干个玉米不断散落,只是用长长的手臂捞着年幼的猴崽子三蹦两跳就没了踪影。我也思绪翩跹,那漫天的尘土,那年代久远的防空洞,那蜿蜒的山路,就像记忆里永不干涸的大河,在我若有若无的遐想中流淌。长大后,我知道了牛社桥对面大河的秘密。知道它有多长,有多深,从哪儿流向哪儿,什么季节涨落;知道它清晨出浴的风采、傍晚跌宕的流光;知道它山色空濛和波光潋滟的美;还知道它野菊的斜逸,飞鸟的掠影,洗浣的欢声。岁月变迁,时代更迭,牛社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早已一去不复返。但时光的烙印还在,生命的摇篮永远不会忘却。声明:转载或者引用本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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